(從我們眼中,看出去的顏色或許真的不是彩色,出自於我們奢望的想像,世界仍舊是黑白一片。)
「該有人清理一下這城市了吧。」
「什麼?」
「我說,該有人清理一下這城市了。」──Jan Ole Gerster.《Oh!Boy》(噢!柏林男孩)
我想先談一點電影的劇情,然後在最後一段,我想訴說關於這一部《噢!柏林男孩》的感想:
清晨起身時,他知道有些事情不太對勁,躺在身旁的是自己的前女友,而他們早就已經分手,
準備離開時,前女友溫柔地懇求他留下、詢問他的安排,他感到愧疚和困惑,然後推辭離去,
回到新搬的房舍,他樓上的鄰居不時在窺探他,前往領取駕照,卻發現心理諮詢師一直在刁難他,
到街上想要買杯咖啡,沒想到身上卻連三歐元都沒有,在提款機前,提款卡還被機器給沒收,
失意的尼可,回到住處,他的鄰居堅持要跟他談談,順帶喝上一杯,尼可想要拒絕,鄰居卻很堅持,
這位鄰居說,他有一位乳癌末期的妻子,整天都待在廚房烹飪,他沒有朋友可以訴說、沒有辦法,
鄰居不斷地哭泣,他說他只能躲在地下室裡看足球賽來逃避現實,而酸掉的肉丸更顯得諷刺。
回到街上,他跟好友馬澤一起到街上去用餐。
而身無分文的尼可,沒有能力點餐,只好跟店員點了一杯咖啡,沒想到餐廳的咖啡機卻故障待修,
在餐廳裡,他遇見以前學校的同學,原本是個八十公斤的胖妹,現在卻是個苗條貌美的茱莉卡,
茱莉卡給了尼可和馬澤兩張晚上舞台劇的門票,然後就微笑離開,還說以前曾經暗戀過尼可。
兩人離開餐廳後,前往馬澤朋友的拍攝現場,聽到他的朋友提起,尼可這才知道無業的馬澤,
以前在學校被譽為天才演員,但是,後來馬澤卻不斷推辭所有的劇本,只為了等待適合他的角色。
在演出現場接到父親電話的尼可,趕赴柏林郊外父親所處的高爾夫球場,他陪著父親打了幾桿,
然後,他的父親問他何時才能畢業,尼可明明就休學了還撒謊,當場被父親識破,父親問他為何輟學,
「我正在思考。」他說。
回程的地鐵上,售票機壞了而沒有買到票的尼可,被誤以為是投機取巧的乘客,而要求出示身分證,
他覺得很奇怪,這些稽查員不出示自己的身份,單方面要求對方出示身分證件也太說不過去。
晚上,他跟馬澤來到一個藥頭的住處,他無心在馬澤的交易上,而是跟藥頭的祖母談話,
熱心的祖母不斷關心他吃飽了沒,還堅持要他試試她孫子買給他的按摩椅,他感到安心而且溫暖。
抵達劇場時,兩人已經遲到,只好不斷要求售票員通融讓他們入場,偏偏現代劇目讓馬澤笑個不停,
後來,茱莉卡和尼可在門外遇到一群小流氓,茱莉卡對於他們的騷擾語言不甘示弱,用力回擊,
害得他挨了一拳,兩人在包紮傷口時,茱莉卡坦承對以前的語言暴力耿耿於懷,所以現在都會全力反抗,
在兩人要發展到親密關係時,他發現茱莉卡還是非常在意自己曾經肥胖的事實,只好轉身離去。
他繞到一間小酒館,想試著詢問有沒有咖啡,老闆說:「我已經清洗咖啡機了。」他苦笑著,要了啤酒。
酒館裡,一名陌生的年長酒客搭上了尼可的肩膀,他帶著沉重的醉意、瞇起的眼神和沙啞的口音,
「他們說的語言,我一個字也不懂。」老人指著後方的年輕男女,「他們說的是德語嗎?」他點頭。
陌生的男子開始說起過往的回憶,這邊原是停車場,在對街原本有一間學校和很大的一個操場,
那時候,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就跟著領導喊著「希特勒萬歲!」,他的父親一直害怕他丟臉,
教他學著騎自行車時,還要老人別騎著大車上街讓別人取笑你自己,可是老人認為大家笑,是為他高興。
在最動盪的年代,眾人上街抗議,父親教他用石子丟窗戶,地上滿是玻璃、全城滿是火光,
他害怕的哭了,原因竟然是因為他擔心地上都是玻璃,他就不能在街上快樂的騎著自行車了。
老人來到街上,不久就倒在地上,尼可叫了救護車,在急診室外等候,自動販賣機故障,買不到咖啡。
清晨,他被急診室的護士搖醒,得知老人剛才過世,而且基於隱私法,他連老人的全名都無法知道,
最後,回到一天開始運轉的城市中,男孩總算喝到了一杯咖啡,可是他的腦袋此時,卻不再需要清醒。
對我而言,《噢!柏林男孩》像是樂觀取向的《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都在呈現世代問題──
沒有朋友的鄰居,獨自面對妻子的疾病和精神的壓力,卻只能夠找陌生的鄰居落淚訴苦;
失意的天才演員,為了追求完美的角色、劇本,寧可落魄成為無業者、沉浸在毒品的滋味中;
看似擺脫過往傷痕的茱莉卡,意識上卻無法擺脫過去的自己,塑造成防衛而又尖銳的人格;
無所事事的尼可,離開就讀的法律系,卻不想要就這樣步入正常社會,他表現出對未來的迷惘。
最後出現的老人,是過去時代的冤魂,他聽不懂現代人的話語,過去的他又何嘗理解旁人之言,
老人之死,就像是過去的終結,然而過去不會就此離開,現在的我們仍在製造著過去曾犯的錯誤,
我們不願意去傾聽他人的話語、不願意去理解他人的痛苦,只是隨著眾人的腳步,疾行於時代之內。
表面上來看,《噢!柏林男孩》節奏輕快、結局平淡,可是他的諷刺和批判力道,卻是相當強勁。
我們面對眼前的一切,很多的深刻感受都被高效率的處理給掩蓋,都被完美的聲光效果所遮蔽,
結果,我們都以為自己是「失落的世代」,卻再也沒有一個世代,比我們更去深入的思考「自我」。
過去的德意志被極權政治所統治,人們以為邁向民主之後,獲得自由之後,我們就能深切體會所需,
殊不知,我們卻用更多時間追求潮流,眾人反而趨向一致,流行的服飾、新型的手機、有趣的詞彙,
於是,我們以為每個現代人都有自己的獨特性,可是我們在表面上看來都像是代工廠的複製品,
最後,我們又花了更多的時間去找、去思考,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自己真正追求的又是什麼?
如果,沒有辦法找到自己,我們就無法真正理解過去、現在和未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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