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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自布達佩斯,你們知道嗎?」男子說。
「知道,那是匈牙利的首都。」我立刻說。
「沒錯,你們有造訪過布達佩斯嗎?」

 

 


  「在新德里,似乎都沒有看到貓的蹤影。」站在西藥店外頭,看著蜷曲在地下熟睡的黃狗,內心忽然升起這個疑問。
  經過齋浦爾、阿格拉等城市,有看到山羊、牛隻與群聚的狗兒,唯獨沒有貓的影子。不知道印度的貓,是不是都躲在樹的陰影之下,或者是藏在看不到的屋角裡,等待一個又一個炙熱的年過去。
  回到康諾特廣場,隨意找到一間來自紐約的披薩店,帶有新開幕的時尚裝潢。踏進店裡,氣氛就令人想點上一份套餐,當作告別印度的晚餐。店內的廚師在現場桿著麵皮,烤箱就在櫃檯後方,隨時都有撒上餡料的餅皮被送進烤箱,難怪披薩滋味是意外美味。美中不足是服務員擺著臉,滿嘴說著聽不懂的英語,像是有人剛騙了她的初夜,讓情緒降到冰點。
  印度,永遠不愁有令人期待的瞬間,也永遠不愁有讓人失望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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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餐,隨意逛著圓環街頭,在阿波羅藥局買上喜馬拉雅的系列商品,像是肥皂、洗面乳等。就是在這間藥局的外頭,想到有關貓的蹤影。
  藥局的隔壁是一間樂器行,古老的裝潢、昏黃的燈光,令人想起童年時期經過的樂器行。透明玻璃內,展示著電吉他與印度特有的西塔琴(Sitar),彷彿象徵著新與舊的交替、傳統與現代的交界,就算是坐在店裡的長鬍鬚老者們也無能為力。
  往夜市的方向走,途經一間更新穎的樂器行,逸勳看到店內陳列幾架鋼琴,就被吸引進去。樂器行沒有客人,接待員是一名講著印度口音英語的華裔男子,給人教養良好的感覺。
  逸勳經過一架淺褐色的鋼琴前,詢問接待員能不能試彈,對方說沒問題,幫忙掀開琴布、打開琴蓋。
  逸勳卸下行囊、脫下外套,拉開座椅就位,內場另一名印度裔女接待員走了出來,跟著站到鋼琴旁,眾人屏息望著逸勳把手緩緩放到琴鍵上,沒有出聲。下一秒,行雲流水般的琴音傾洩而出,伴隨時而激烈、時而和緩的震盪起伏,樂曲就這樣鋪設而來。當耳朵接觸到曲子時,他的手指也同時落下,分不清孰先孰後,聽覺之外更無法忽視眼前的視覺景象。演奏的曲子是〈紅蓮的弓矢〉或變奏古典樂,兩者難分難捨,令人誤以為是同一首樂曲。
  到逸勳放下雙手,樂曲嘎然而止時,眾人的掌聲才同時出現,這還是自己在演奏會外第一次聽到如此滿意的演奏,不過逸勳還有點嫌棄鋼琴太過不穩定,音調也不夠準確。
  可是,能夠看得出來接待員們,都露出佩服的表情,尤其是女接待員,離開時還目不轉睛望著逸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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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搭上嘟嘟車返回下榻處,拿上寄放的行李、休息片刻,離開時詢問門房車站的位置,步行五分鐘後,很快就來到熱鬧的地鐵站。高架地鐵線容易讓人聯想到捷運的文湖線,只是人潮多到不行。
  搭到新德里車站,換乘機場捷運線要另外購票,而且還要再另外經過一個檢查站。在月臺步行時,遇見另一個華裔男子,詢問我們如何前往機場線的購票處,聽口音是來自中國。雖然我們後來搭上同班列車,但是沒有更深入的交談或談話。事後覺得自己有點冷淡,但是看到對方拖著行李箱、左顧右盼的模樣,內心就覺得還是不要沾上關係才好。
  忍受座位後方,兩個印度男子暢玩手機遊戲發出機械式的噪音,列車很快就抵達新德里機場。
  跟著指標走,來到第三航廈的出境處,進入機場前還要經過一次安全檢查,難怪許多印度人都擠在玻璃帷幕外,不進去有和煦照明的室內休息。安全檢查要確認旅客的護照及機票,沒有實體機票就要告知搭乘的飛航班次與時間。進到機場內,還要先把身上的背包、行李過機器掃描一遍,看有沒有危險物品。
  經過這些程序,總算可以尋找報到櫃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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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的是,不僅航班延遲將近兩個小時,而且報到櫃台還沒有開啟報到程序。存有「既來之,則安之」心態的我們,就到昂貴的咖啡廳點了一杯印度茶,品嘗最後一口道地的滋味。題外話,機場一杯印度茶是八十五盧比,價格竟是市區茶販子的十七倍。
  或許是將要離開之人,身上又不想留下太多封閉的印度盧比,所以對售價就看得很開,反而覺得之前的自己有點吝嗇。
  等到有空下的沙發座位,各自就卸下沉重的行囊,稍作休息。偶然,在背包的夾藏找到一片明治的草莓巧克力,就很珍惜品嘗起來,這次幸虧有帶上許多零食,很少碰上飢餓卻沒有食物的狀況。
  就在專注自己的事情上時,旁邊有一個金髮碧眼的西洋人,拍了拍逸勳的肩膀,問他可不可以暫時幫他顧一下推車上的行李,他要去一下洗手間。逸勳沒有多想,就答應下來。等到對方回來,雙方為了打發時間,沒多久就開始攀談起來。
  「那你是從哪裡來到印度呢?」對方詢問過我們以後,換自己問對方一樣的問題。
  「我是來自布達佩斯,你們知道嗎?」男子說。
  「知道,那是匈牙利的首都。」我立刻說。
  「沒錯,你們有造訪過布達佩斯嗎?」見我們三人都搖頭,對方似乎感到有點可惜,露出淺淺地微笑。
  「布達佩斯常常舉辦音樂節,尤其是夏季的音樂節,街道上都聚滿各地的樂迷前來欣賞。」
  「啊,那是島嶼音樂節(Szigeti Festival)!」逸勳說。
  「喔!你很清楚嘛!」男子如獲知音般,望向逸勳。
  「是啊,畢竟他是主修音樂的嘛!」怡銘接上話題。
  喜愛音樂的匈牙利男子與逸勳開始熱烈交談音樂的話題,儘管有很多單字都無法理解,但是比起印度腔的英文要好上太多。兩個人還認真計算起台北到布達佩斯的機票以及食宿費用,對方甚至還留下自己的郵件地址與姓名,假如我們要前往布達佩斯,隨時都可以跟他聯繫。
  就是在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匈牙利男子的名字是斯爾包克(Csaba Szlaboug),暫且就稱呼為斯爾包克先生。
  「那麼,你們是第一次造訪印度囉?」斯爾包克問。
  「對啊!好不容易結束了!」逸勳說。
  「你也是第一次來印度嗎?」怡銘問。
  「不是,這次應該是我第五次造訪這裡了。」斯爾包克說。
  「天啊!好頻繁的次數。」我有點訝異。
  「因為我是個商人,常常要往來歐、亞各地,所以會有很多的機會來到新德里。」對方回答。
  沒錯,之前談論到我們的國家時,斯爾包克也十分理解中國與台灣之間的歷史糾纏,就連很多成人都難以說明的歷史狀況,斯爾包克竟然能確實理解,甚至去探尋歷史的脈絡,對於一個金髮碧眼的西洋人來說,算是相當難得的事情。
  「那麼,你喜歡印度嗎?」突然,印度人曾經問過自己的這一句話,又再度浮現腦海。
  忽然之間,斯爾包克收起笑臉,露出嚴肅的表情,彼此之間被沉默圍困起來,氣氛緊繃。
  「你是認真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嗎?」彷彿經過了好幾分鐘,實際上不到一分鐘左右,斯爾包克打破靜默問。
  我點點頭。
  「說真的,這地方真是爛透了!」斯爾包克用彷彿嘗到古怪食物般的表情,搭配深切有力的音調,說出這句話時,我們都不禁大笑出聲,引來許多目光。
  「這裡的人表面上都很親切,不斷用『Sir』、『Sir』來稱呼每一個人。實際上,他們眼裡卻僅有你口袋裡的錢,當你身上沒錢,他們什麼尊敬的稱呼都不會說出口。為了那一點蠅頭小利,就使盡手段來騙取你的良心,什麼錢都想要放入自己褲袋。」當怡銘問到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受時,斯爾包克憤憤地說。
  「真的,感覺上已經成為印度人的民族性格似的。」經歷過許多事情,自己真的深有同感。
  「那麼,你們這次在印度待上幾天呢?」斯爾包克問。
  「今天剛好第十天。」逸勳說。
  「嗯,這個旅行的天數正好。太短你看不到印度人的天性,太長你又會想要拔腿逃開。」斯爾包克說完,又惹來眾人的笑聲。
  雖然,斯爾包克的話有點誇大,並不是全印度的人們都有這樣的性格。但是,斯爾包克的話,卻替這趟旅行下了一個很好的結論,至少自己是這樣認為:「這地方真是糟透了!給你希望的同時,卻又不斷告知你絕望的模樣。」每一處光鮮亮麗的背後,都是斷垣殘壁的展現;每一個凝視鏡頭的雙眼,都是疑惑與羨慕的視線。儘管有遇到像是斯文男這樣的好人,但是更常碰到像阿里、Lucky這般的騙子。若是要給前往印度的旅人一個忠告的話,相信自己也會說出如同斯爾包克類似的話吧。
  這時候,不自覺想起了莎莉。那個喜愛印度,相信人性的莎莉,不知道她能不能順利在印度生活下去。
  沒有多久,櫃台開始辦理報到手續,我們就加入長長的排隊人龍之中,告別斯爾包克先生。不知道布達佩斯,會不會成為我們三個人下次造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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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漫長的等待,辦妥報到手續、拿到兩段登機證後,沒想到接著又是來到另一段排隊的人龍。這個關卡是護照查驗,有過入境審查的經驗,就知道這一關是要等候最久的一關,排到後來,就連印度人自己都沒耐性起來。通過以後,又是行李檢查,比較特別是安檢會刻意把男性與女性分開,方便海關人員搜身。檢查完後的隨身行李及機票,會被蓋上檢查合格的印章,所以要準備行李吊牌綁妥在背包上頭,沒有的話,可以跟檢查口後方的服務櫃台索取。通過這裡,總算來到候機室的登機區域。
  就算時間已經趨近於凌晨兩點,慣性還是逛上免稅店一圈,看到喜馬拉雅牌的唇膏,就拿上兩條,另外還有精品店的瑪莎拉茶葉、質感極佳的金湯匙等,幾乎把盧比都花在免稅店裡。
  接著,逸勳、怡銘兄弟二人,把剩餘的盧比換成美金,然後我們找了一個長椅,自己很快就躺下來入眠,儘管旁邊的印度孩子安靜不下來,睡意還是擄獲了我。
  等到醒來時,已經是登機時間。
  幸好,沒有發生倫敦飛回台北時,在曼谷轉機睡過頭遭遇的驚心動魄,三人再度搭上東方航空,飛行時間交替在淺眠與模糊意識,記得後來還看了二十分鐘的《瘋狂麥斯》,沒有戴上耳機感受音效,影片就立刻打了折扣。順利著陸後,我們又回到轉機地──上海。
  在同樣的登機口(這次沒有更改登機門)等待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就已經在回家的航程上。
  而印度呢?彷彿如夢一般難以置信的國度,如同退潮般,感覺已經是好遠、好遠的旅行。或許就是這樣的不可思議,能夠吸引無數的旅人追尋、探索。
  即使,印度刻印下的溫度,正在逐漸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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