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所謂的領帶這種東西,而且是深黑色深到像是被墨汁沾染過後般的黑,
也許有人會認為打上領帶是高中生、或是任何工作場合才應該綁上的束縛,
對我來說它很自然的就像是愛人的雙臂環繞住我的頸肩和喉嚨,
我當然在任何重要的場合上也打上它,好友的婚禮、死亡的喪禮或者是,
或者是在任何我不想鬆懈下來的時候。
我在極度勞累的時候躺在房間裡那諾大的床上或是客廳的沙發上,
想像著自己用拿著火柴的右手劃過火柴盒的聲音,唰!唰!
沒有火光的地方就是自己最脆弱的地方,菸被丟棄再房間一角,安靜。
打上領帶的原因再三考慮了很久,真的只是因為喜歡單純的束縛,
還是因為過多的包袱?母親要求你在上課出門前打上領帶、
父親要求你在端莊的葬禮上打上領帶,並且低首靜默。
朋友要求你在來婚禮的路上打上一條領帶,
「可不可以黑色的?我就只有這個顏色的領帶。」朋友不耐煩的說好,
然後掛上電話。你發現在婚禮上大家都打著色彩鮮豔的領帶,
妻子要求你在進去宴會之前要打上領帶,
她看著你笨手笨腳的比個女人還愛拖時間,嘴角無奈的笑了,
她放下手中的粉餅,幫你細心的打上一條顏色柔和的領帶,
你不敢想像那樣的溫柔那樣細緻的雙手在你的頸邊摩娑,
然後終於在打好領帶之後希望再解開一次在感受那種滋味,安可。
我細細的想著這些,什麼時候領帶變成自己最貼近的朋友,
在宴會上、在辦公室上、在黑色的葬禮上,
每個人都偷偷的盡量能讓自己的喉頭離領帶越遠越好,
我卻讓它舒服的緊貼在喉頭上,隨著唾液上下擺動,
黑色的領帶在各種場合中都安靜的不帶情緒的注視一切,
直到你發現妳自己開始參加身邊親近的人的葬禮,
婚禮開始少了而且了無心意,漸漸宴會也不多見,
黑色的領帶卡在喉頭縮緊了呼吸的氣管,
我拼了命要呼吸卻又要注視著妻子的遺體被埋入那黑色的土裡,眼淚被遺忘,
花開無聲,人們在旁邊垂首靜默著,就像我每次做的一樣。
突然好懷念妻子溫柔細緻的雙手在你的頸邊摩娑綁上領帶,
自己處理的領帶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結打得太小了、長度控制的不對,
我不斷調整著它的各種方位、寬度和感受剩下的溫度,
終於我想起了那年夏天的宴會,只有那一天我沒有打領帶,
妳的手緊緊摟著我的頸部跳舞,我的手放在哪裡都不對,
你開始不去在意宴會上喧鬧人們的嘴巴,或者是之前在前方的流言蜚語,
我終於想起了那年宴會的記憶,我默默無聲的流下眼淚,
在追思會上做些家屬都會做的答禮還有致詞,
在致詞的時候我思考了很久,才說出了一句話,那是「我永遠愛妳」。

人生像一場巨大的宴會,有人來了走了都不會引起注意,那頂多是寒暄,
這場宴會也許會很不如意、也許會很開心,
我們在宴會中尋找舞伴,不論你有沒有打上領帶。
我開始不去在意走在前面那些竊竊私語討論著的聲音,
我喜歡誰討厭誰大聲說,不矯揉做作就像打上了黑色領帶,
因為只有這場宴會是自己是自己的主角,
我們來了認識了很多人或許找到了自己的舞伴成為了誰的舞伴,
開心或不開心自己承擔然後希望在離去的時候誰會偶爾記得我們就好,
真的只要偶爾眼淚倒是不必,因為來的時候是帶著眼淚的,
那麼離開這精采的宴會時應該是要帶著笑臉的。
這無關乎打上領帶的顏色。


黑色領帶 陳曉東

作詞:李敏 作曲:黃貫中 編曲:黃貫中

其實去與不去 疑慮對與不對
若是去願所得歡笑會勝過眼淚
留下醉與不醉 還是退與不退
為什麼 自己的心裡 永遠有顧慮
參加者的嘴巴 每講一句
遺棄跟記取 仍是迷堆

又束起黑色領帶 是這宴會極龐大
或者參與了人方可領悟理解
又束起黑色領帶 是非黑白及成敗
或者經過了 才方知我愉快 不愉快

看這個結 仿似此刻的心態
我既要戴也想解
看這個我 想法有一點古怪 可否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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