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被一本小說這樣吸引過,是我不喜歡的跳躍、我不喜歡的家庭描述,這是《夜行觀覽車》。)


(湊佳苗,為人所熟知的作品就是改編電影後廣受好評的《告白》,但是我更喜歡《夜行觀覽車》。)


(小說敘述幾個家庭的故事,用每一個家庭的風格和相處模式,突顯出現代社會家庭的缺陷和光芒。)


坡道病──這是彩花說的。覺得腳下的地面傾斜。硬撐著繼續下去,就漸漸不覺得自己傾斜,一個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湊佳苗.《夜行觀覽車》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時代的趨勢,小說內容都變成可以分割和獨立的各個片段,時間不再是主要的依據,
在《夜行觀覽車》中,湊佳苗運用了她往常善用的分割手法,將故事內容分成三個家庭的部分來書寫──

遠藤家、高橋家和小島家。

這三個家庭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生活在山腰上的高級住宅區──雲雀之丘的鄰居,如此而已。
「家人就是在不斷的摩擦下建立起來的關係」,小說似乎從這樣的角度出發,一開始就敘述了遠藤家的暴力,
這樣的暴力問題,無關乎地位年齡。遠藤彩花對母親的行為,純粹是一種兩人價值觀不同的嚴重摩擦,
這樣的問題,加上一個畏縮怕事的丈夫(父親),使得遠藤一家勉強生活在雲雀之丘的地位更加難堪,
遠藤一家靠著雲雀之丘重劃地的剩餘土地,建立起新的房子,捨棄了過往的一切,一心一意以為只要搬到雲雀之丘,
所有的困境、所有的身份都會一夕之間逆轉。而這一點,從彩花考私立高中落榜後,就開始傾斜了。
接著,故事來到了完美的高橋家,醫生父親、美麗繼母、前妻所生在關西念醫生的大哥,
加上念私立高中的姊姊、長相酷似明星的弟弟,簡直就是被神選中的一家,偏偏就是高橋家,
發生了母親殺死父親的兇殺案,而深深震驚了整個社區、整個社會,讓雲雀之丘開始蒙上陰影。
真正的「推理」,出現在兇殺案發生後,唯一在家的弟弟,被母親差遣到便利商店,就再也沒返家,
許多人開始懷疑真正的兇手,倒是湊佳苗一點也不在意,只是繼續描寫家庭的生活片段,不斷跳接。
愛管閒事的獨居婦人小島聰子、被同學欺負的彩花、感到絕望的高橋一家子女,都環繞在雲雀之丘上。
這樣的故事,動機都是建立在「推理」上,可是當讀者在頁面追索那份真相時,會漸漸發現真相不再那麼重要。
當作者湊佳苗用家庭來分章時,就很明顯指出,她想說的不是兇手,而是每個家庭面臨的問題。



小島聰子抱持著身為雲雀之丘婦女會的理念,認為雲雀之丘就應該要有身為高級住宅區的自尊和驕傲,
對於發生凶殺案的高橋家極度厭惡、對於勉強搬來的遠藤家更是不耐,自己卻無法勸兒女回來同住。
遠藤家的問題更加複雜,發生凶殺案後,母親以為彩花會因此自制行為,卻沒想到更加變本加厲,
身為局外人的父親,就連親耳聽見凶殺案發生當時的夫妻對話,也不曾向任何人說明,
在家庭的激烈爭吵中,還離家躲回公司。
高橋家看似一切完美,可是大哥一開始不願面對事件的真相,姊姊則不願承認母親的犯行、弟弟則是完全的懦弱。
這樣一群由缺點和缺點組合起來的人物和家庭,偏偏卻洞悉了現代社會家庭的缺陷和問題,刺激著我的神經。
當時,我想到的問題有兩個:第一,我們從來不曾知道,原來自己家裡發生的事情,有時候很輕易就會傳入鄰居耳裡;
第二,家人其實除了血緣關係,內在完全都是南轅北轍的個體,家人除了團結的認知外,其實就是外人。
在這種時候,如何讓家人團結,就是很重要的問題,而且,對於「家族」來說,全世界都是一樣的,
為了讓家族能夠生存、延續下去,往往要比真正的事實來得重要許多。
所以,我認為推理不重要的論點在於,不論我們是不是能夠察覺兇手的動機,對於家族來說都是次要的,
僅次於蟑螂生存力的人,從悲傷和絕望中站起來的毅力是相當強大的,所以重點不是兇手是誰,
而是這個家庭會變成什麼樣子。





《夜行觀覽車》這本小說,聽說即將改編成電視劇,可能會出現在今年冬季日劇,由鈴木京香主演。
《往復書簡》閱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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